2019年3月14日 星期四

【書生｜033】無怨．無悔．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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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週書目】女兒紅
【本書作者】李國修
【ＩＳＢＮ】9789865933685
【出版公司】印刻文學
【本書定價】200
【出版日期】2013／5初版1刷
【閱畢日期】2013／8／17（六）
【名言佳句】
  • 時代的苦難會結束，而苦難中成長的生命，最終都會找到安身立命的終點。
【讀後心得】

我還記得那一幕。在台下的我們，看著台上的姥姥趴在母親的背上，還來不及吃一口饅頭，就斷了氣。
我還記得那一天。阿母與我兩個人，坐在巷子口的廟前欣賞著台上演出的歌仔戲。
收到「李國修戲劇作品集」的那天，我從27本劇本中抽出了「女兒紅」一書，這是我所看過的李國修老師的唯一一部舞台劇，卻也讓我久久不能自己的一部作品。
有人說，為什麼要花大錢去聽演唱會、看舞台劇、看表演、看電影，明明坐在電視機前面拿著遙控器就可以操控一切進度了呀！
親臨現場的體驗，從來就不是躲在螢幕後面的人可以體會得了的。在演唱會現場，與大家一起合唱；在舞台劇下，與大家一起掉淚。在那一刻，台下的觀眾與台上演員，生命變成是一體的，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經過那故事的高低起伏，那是種無法言喻的美妙時刻。
我甩開了門，發出了「碰」的聲響，著實是因為牙痛得要命。可偏偏，鄉下地方的晚上是沒有牙醫診所的。
可是我真的很痛，就算央求阿母帶我去看醫生，她也無能無力。
我只能大力甩門出氣，我不知道是在跟牙齒生氣，還是跟阿母鬧脾氣，還是是在氣自己的不耐痛。
那時的我，應該還是個國中生吧。
因為戲場工作不穩定，而自己的孩子又即將來到人世，種種的壓力下，致使「女兒紅」一戲中的修國，被迫面對自己的成長過程。
掀開自己的阿姨在文革時期得當著共軍的面把姥姥鬥死的畫面，掀開自己的母親為了報恩而代嫁給自己的父親的過程，掀開父母親因國共內戰而輾轉逃命至台的過程，掀開自己母親因為思鄉與對自己丈夫的疑心而罹患足不出戶的神經病，掀開許多修國從小到大都不曾、不願也不敢面對的事實。
我一直在想，李國修老師的作品，有多少內容是真實的，又有多少是杜撰的。可是，那有很重要嗎？只要自己在這欣賞的過程中，有過抽絲剝繭、願意真誠面對內心的自己，最後獲得了成長，而那就夠了呀，是不是虛構的就一點也無需在意了。
阿母可能受不了我頻頻甩門，發動了摩托車，在夜闌人靜時，猛力敲著鄉裡唯一的牙醫診所的門，硬是把人家的門給敲開了。
看完診的我，牙痛瞬間消失，心中總算大大吐了一口氣。
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我安靜地看著阿母一直跟醫生致歉，不知道為什麼，心頭卻襲一股暖意與歉意。
有人說，上帝因為無法照顧祂的每一個子民，於是派了母親來代替祂疼惜每一個孩子。
我在那一刻，看到了身為父母親的偉大。
明明大可叫我吃個牙痛藥就去睡覺，卻甘願冒著被醫師拒絕的尷尬去敲人家的門，感覺所做的這一切是多麼地理所當然一樣，也正因為如此，明明從牙痛中解脫的我要很開心才是，我卻只能靜默。其實，我很想跟阿母說聲，謝謝您，麻煩您了。可是，我最終還是把話放在心裡、深埋在腦海裡。
劇中的修國雖然因為自己的母親而深感自卑，卻一直渴望得到母親的肯定，在自己即將為人父之際，才這麼急迫地想追尋自己的根、自己的家譜，這或許就是「養兒方知父母恩」的驗證。
常有親戚朋友問我說，為什麼跟自己的母親感情這麼好？我都只是微笑以對。
或許，我是知道原因的。
或許因為阿母沒有女兒可談心，或許因為我知道阿母持家的辛苦，或許這一路的莽撞我自己都清清楚楚，或許我看到了那身為母親的慈愛，或許是在外繞了好大一圈後的體悟，或許，是那不是剪斷了臍帶就可以被切斷的一輩子的母子親情。
於是，珍愛生命中第一個那麼無私為自己付出的女人就變得是這麼理所當然的一件事，而那是不管自己做得再多，都無以回報的恩情。
每當前方一片茫然的時候，腦中總是會出現李國修老師的那句話－「人，一輩子能做好一件事，就功德圓滿了！」是的，只要專心做好一件事就好了。我想把安頓好自己的家人，視為我這輩子最心甘、也最情願的使命。
雖然再也看不到李國修老師的下一部作品，卻很感謝國修老師留下了這麼多故事給後人，而老師您所堅持的「開門、上台、演戲」的那件事，我們都看到了，謝謝您，您也辛苦了！
劇本本身並沒有這麼好讀，慶幸自己曾經踏進戲場看過台上演員的演繹，書末「關於李國修」一章也只註明了出生於1955年12月30日的日期，來不及加註李國修老師的2013年7月2日的最後日期，那可能代表著只享年58歲的李國修老師終將深深活在每一個曾被他感動過的人的心裡，就像那耳邊又再次響起戲中用山東話唱的「清藍藍的河」的餘音一樣。

「清藍藍的河呀
曲曲又彎彎
綠盈盈的草地望不著邊
鵞鴨呱呱叫呀
牛羊跑得歡
這是俺家鄉的水來
這是俺家的園
哎咳哎哎得兒哎咳喲哎得依哎喲
誰不說俺家鄉好
就像那長流水呀
奔騰永向前
哎咳哎哎得兒哎咳喲哎得依哎喲
誰不說俺家鄉好
就像那長青樹呀
高高入雲端」

而「無怨、無悔、無名」，則是母親們的代名詞。
阿母，我們來去看剛上映的電影《總舖師》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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